一
熊壮壮的再次出现是二十年后。我家里网络出现了问题,儿子叫来了维修人员。打开门的瞬间,我突然失声了。这体似棕熊的男人竟然是熊壮壮。“熊壮壮?”我大叫着。“唔。”熊壮壮还在对我进行确认。“我是关彤,你不认识我了?”“哦,是你啊。”他的表情没做出太多变化,见到我也毫不惊讶。儿子向他说明了网络问题后,他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了路由器旁,蹲下来,从挎包中翻出了工具箱和一根网线。他沉默不语,很安静。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,可该从何说起?没过多一会儿,一个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:“修好了。”我本想请他留下吃午饭或是喝杯茶,可话没说出口,他就已经将身体挪到了门口,与我道别。儿子说:“你们认识?”我说:“嗯,他是我的初中同学,坐在我前面。”
一九九七年的春天特别讨厌。讨厌的原因有两个,其一是正值初二的我们即将面临体育中考的模拟测验。为了让我们最后中考时,体育考试可以拿到满分,学校安排我们在上午第二节课后进行跑步训练。那时候学校的操场还不是塑胶场地,而是大土地。那种大土地,一下雨,跑道就烂了。学校给我们规划的跑步路线是围着三环跑。这年的春天被沙尘暴搅得混沌一片,每当沙尘暴来袭时,邹老师就唉声叹气,对着黑板发脾气,无数根粉笔被撅折在黑板上。有时候李玉就会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,笑出声来。邹老师总是指着他说:“李玉,给我安静点!”这时候全班就会哄堂大笑,因为“李玉”的发音连起来读颇像“驴”“安静!安静!你们不用高兴太早,到时候体育全不及格就都踏实了,也别想着考什么高中,都回家卖菜去吧!”
其二,就在这一年的春天,我戴上了牙套。自从戴牙套以后,我迅速由班花变成了班渣。也有可能我以前就不是班花。就连李天文也不怎么看我了。他是我们年级实验班的男生,学习特别好。他个子高高的,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,有r我们会在小区内碰个面,可我们从没说过话。我每次都会在课间休息、全年级跑步或是开集体大会的时候偷偷看他。而周欣梦也会帮我盯着他,确认李天文是否也在看我。有时候周欣梦会突然捅我的胳膊一下,说:“李天文又看了你一眼。”我早就知道李天文也喜欢我,可等了一年了,还是没有动静。周欣梦告诉我要按兵不动,李天文一定是那种内敛型的男生,但我决定,如果初三还没有向我表白,我就主动跟他说。然而,我戴上牙套以后,李天文对我似乎完全不关注了。
我们班的班花也变成了周欣梦,这是从别...